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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时间每过去一秒，阿兹拉尔的心便沉郁一分，他美丽若月神的脸上弥漫着勾心夺魄的恶意。

    已经是黄昏时分，僧侣们开始了他们的夕祷，神降弥赛亚教堂里响彻起赞颂神皇的圣歌，这是虔诚之人组成的合唱，经过数十年的练习，他们声音和谐，像是融为一体，时而庄严浑厚，时而从容祥和，歌声漂浮在教堂高远的穹顶上，一声声的回荡不息，阿兹拉尔站在教堂主厅的中心，目光直视着供奉在巨大神龛中的神皇塑像。

    那是诗歌里如太阳下的黄金光华四射的神皇，是站在云彩上荣耀的、至高无上的神皇，是当最后一丝光从漆黑的西方离去，他会携着太阳从东方褐色的边际渐渐升起的神皇，是伴随着风雨以他温暖的胸膛、光明的翅膀拥抱大地的神皇。

    神皇啊，他敬爱的父亲，瞧瞧现在有多少人膜拜你，敬奉你，一日日专心的为你唱着赞美的歌，如今的这个结果就是你想要的吗。阿兹拉尔洁白浓密的睫毛如蝶翼颤动，嵌在他羊脂般白皙滑腻脸庞上的是金色的像是闪动着凤凰羽翼之火的眼睛，他脸上那冷淡的笑容，自矜的若美神的一声冷哼。

    阿兹拉尔走上前去，他要走到神皇的神龛上去，一名僧侣对此发出惊愕的啊声，阿兹拉尔摇了摇头，他的剑出了鞘，缠绕在教堂里的颂歌声里混进一声轻轻的头颅落地的残酷音节。

    西门彼得看向阿兹拉尔，纵使他是帝国里最尊贵的原体，在神圣的教堂里做这些事也实在是过于亵渎，尤其是他怎么能离神皇的神龛如此之近，又在神皇的圣地里杀戮祂的信徒呢？“凤凰大君，我希望你不是在挑衅国教。”

    纵使基因战士军团是帝国最强大也是最恐怖的军事力量，但是国教手中掌握的权柄也绝不容小觑，国教虽敬奉这些半神，但也不会一昧容忍退让，西门彼得相信神皇站在他们中间，站在祂虔诚的信徒中间，祂是公正的、严明的，祂是律法的化身，因此祂会庇佑爱祂的、走在正道上的人们，而不是私心的庇佑祂的儿子。

    阿兹拉尔又一次摇头，他开口了，声音之美叫僧侣的歌声黯然失色，“我最亲爱的牧师，我怎么会挑衅国教呢，帝国能够长治久安，多亏了国教不辞辛劳的日日教化，我称赞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挑衅你们呢？难道你以为我是个无缘由便轻取人性命的人吗？”

    “那孩子不够专注，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啊。”

    “何况……”

    阿兹拉尔看着离他仅有咫尺之遥的神皇像，祂站立着，身体是用黄金铸成的，没有明晰的五官，祂头戴着镶嵌无数璀璨宝石的皇冠，用金丝银线编织的红袍盖过祂的双脚，祂一只手持着书籍，一只手握着宝剑，巨大的金色圣十字架立在他的背后，十字架的左侧悬着由澄亮的黄钻组成夺目耀眼的太阳，十字架的右侧垂着骨珀制成的苍白月亮，翡翠拼成的圆形彩虹飘在祂的头顶，祂的脚下用水晶画出一片闪光的流水。

    他凝视着他父亲的雕像，他那无所不能的父亲，一万年前，祂手中的剑燃烧着猛烈的能焚尽一切的火焰，祂从缥缈的苍穹挥出一了剑，剑身上附着的烈火一往无前将祂的敌人击落到深不可测的地狱中，他当时对祂是怎样的崇敬，如今对祂又是怎样的失望。

    “何况…自祂升天后的一万年里，纵使你们如此虔诚的信仰祂，祂有为你们显灵过一次吗？”他冷冷的笑。

    “去朝见祂，祂只觉得你打扰了祂的安宁，践踏了祂的庙宇。”

    “香品是他憎恶的。你相信吗？我亲爱的牧师，你们每日举办的申正经、晨祷、辰时经、午时经、夕祷、晚祷正是祂最憎恶的，这是一万年前，祂亲口对我说的。”

    “你们膜拜叩首，祂遮眼不看；你们多多祈祷，祂也闭耳不听。”

    “现在祂的儿子们遭了难，为祂征伐的战士们在死去，祂的慈悲在哪儿呢？”

    阿兹拉尔低垂下眉眼，神色格外悲悯动人，“祂许是已经厌烦了，公绵羊的燔祭和肥畜的脂油，祂都已经够了。公牛的血，羊羔的血，公山羊的血，祂也都不喜悦。祂现在需要的是人的血…少女的血，战士的血…”